《击水三千》:在大时代洪流中写一首凡人歌
文/成长
(相关资料图)
李飞熊长篇小说《击水三千》的故事从一座村里的关帝庙坍塌发轫,主人公张厚坤由此开始了跌宕起伏的无常命运。我被这个开头深深吸引,一股脑地就被拽进了张厚坤的生命世界里。
这不独因为我对三国故事情有独钟,对关帝庙有特别的感情,更因为关帝庙形成了一种神秘的意象。关羽之所以从一名凡人英雄被后世推崇为神仙圣人,不在于他的勇猛,而在于他的忠义精神。“忠”是古代统治者喜欢演奏的“主旋律”,而在广大底层百姓中,更看重的是关羽的“义”,它更朴素,更乡土,也更接近普通人之间的感情联系。小说中的张厚坤文化程度不高,但他仅凭着从《三国演义》连环画里看到的故事,就对关羽身上的侠气、义气产生了深深的敬仰,并且在赚了人生第一桶金之后,执意在村里龙王庙的地基上盖起了一座关帝庙。这座关帝庙成为他对自己未来的期许与寄托,而随着关帝庙的坍塌,张厚坤的一切噩运也接二连三地迎面而来。
由关帝庙所构建的隐喻贯穿着《击水三千》小说的始终,在小说结尾,张厚坤历尽劫波,回到了生养他的龙门村,看见他的父亲将关帝庙重新修了起来。从坍塌到重建,关帝庙完成了一个轮回。从狼狈的逃亡到回到故乡开启新的人生,张厚坤也实现了自己的救赎。
《击水三千》是一场典型的双雄戏。生意失败、穷途末路的张厚坤,在万念俱灰之际被亡命之徒王元吉搭救,当即“义结金兰”。之后,他们又重逢在异乡广州,并且逐渐了解了对方的背景、故事,人生也彼此纠缠在了一起。这样的情节和人设应当是受到《三国演义》中“桃园三结义”的启发。但是,相比“桃园三结义”的理想主义情怀,张厚坤与王元吉的“双雄”关系却始终蒙上了一层悲情与苦涩。他们从上路开始,都背负着沉重的历史包袱,张厚坤对家庭有愧,对情人有悔,而王元吉则穷其一生都活在爷爷的英雄梦中,他们犹如太极图中的阴阳鱼,彼此相知,又彼此照映,曾经惺惺相惜,最终分道扬镳,一个涅槃重生,一个为深渊所吞噬。
《击水三千》写出了一幅本世纪初小人物的众生像,书中的人物在激荡的改革开放大潮中经历淬炼,几经沉浮,他们是大时代下不容易被关切到的边缘人群,而正是千千万万这样的闯荡者、冒险者、失败者,构成了这个时代生动鲜活的肌体。作为70后一代生人,《击水三千》的作者李飞熊也经历过走出家乡,走南闯北的历程,书中的许多人物都有着他现实生活中同学、朋友的投射。
事实上,李飞熊并非一名职业作家,他的本职工作是纪录片导演,多年以来,他的作品屡获大奖,在他的镜头下,既有航天英雄、大国荣耀,也有汶川地震中平凡人带来的感动。长期的纪录片拍摄生涯,让李飞熊形成了对社会、对人性的独有的敏感和强烈的人文关怀,这也让他在本职工作之余坚定地走现实主义题材的文学创作之路。巴尔扎克说:“小说被认为是一个民族的秘史。”李飞熊笔下的人物无疑构成了历史在这个时代的一个切面。
由于李飞熊影像工作者的经历,他的文学语言也始终受到影像语言的影响。在阅读《击水三千》中,我时常能够感到叙事时缓时急的节奏感和松弛感。影视中的“慢放”与“升格”被李飞熊巧妙地运用到了小说叙事中,时而将三五年内人物的起伏浓缩在很短的篇幅中,时而又将叙事放缓,流露出丰盈的细节描写与人物的心理变化。书中的两位主角都各自经历了一场跨越大半个中国的旅行,旅行的过程中又将形形色色的路人、风物、生活景象揉进了主角的视阈之中,宛若一场公路电影,让人沉浸其中,不觉时光荏苒。
“水击三千里,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,去以六月息者也。”《庄子•逍遥游》用如此浪漫的文字去描述鲲鹏展翅向南迁徙时的壮阔景象。鲲鹏因其体格硕大,所以格外引人瞩目。而那些藏于晦暗之处的小虫、小鸟就不配有“鲲鹏之志”吗?他们与风浪的搏击,难道就不如“水击三千里”那般壮志凌云吗?李飞熊俯下身子,描述凡人的拼搏,却选用了“击水三千”这样豪气干云的词语作书名,想来的确是大有深意。
编辑 蒋庆返回搜狐,查看更多
关键词: